第18章 满心欢喜的太后

晨光透过鲛绡帐洒在床榻，温若嫣蜷着身子翻了个身，指尖无意识摸索，触到的床榻另一侧早已凉透。

昨夜北洛痕留宿的余温消散殆尽，想起他晨起时挺拔着身姿赶去早朝的模样，她忍不住咬了咬唇。

五年过去，他的精力愈发充沛，倒衬得自己像是被揉皱的海棠，浑身酥软得连起身都费力气。

“娘娘，该起身了。”倾言倾语掀了帘子进来，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混着晨露的气息漫进来。

倾语眼尖，瞥见温若嫣颈间未褪的红痕，抿着唇偷笑，“皇上这是......”

“休得胡言。”温若嫣拿丝帕盖住发烫的脸，挣扎着坐起来，锦被滑落，露出肩头星星点点的印记。

她望着铜镜里自己凌乱的发梢，轻声道，“备些母后爱吃的点心，今日去凝月宫。”

凤撵行至凝月宫门，檐角铜铃叮咚作响。

温若嫣攥着裙摆的手沁出薄汗，五年前离开的画面在脑海闪过——那时她满心都是冥渊，却忘了身后那些关心自己爱自己的人倚门而望的牵挂。

“参见太后！”随着太监唱喏，宫门缓缓洞开。

温若嫣跪在青砖上，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：“母后，儿臣知错......”

“快起来！”太后的声音比记忆中苍老了些，却依旧温柔。

温若嫣被一双温暖的手扶起，对上那双含泪的眼眸，太后颤抖着指尖抚过她的脸颊，“瘦了，都瘦脱相了......”

“母后不怪儿臣？”温若嫣声音发颤。

“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。”太后将她搂进怀里，白发蹭着她的额头，“这些年，哀家日日在佛前为你祈福......”

温若嫣在太后的怀里听到有衣料摩擦声。

温若嫣瞥见淑妃等人，涂着丹蔻的指尖捏着手帕，眼中嫉恨翻涌。

“贵妃娘娘，母后也是你能叫的，民间来的就是没规矩。”淑妃扭着腰肢晃进来，头上东珠步摇叮当作响。

这个温若嫣的贵妃之位，早就是自己看上去的，没想到还没等父亲运作好，就没了。

那日大皇子叫温若嫣母妃，难道是因为皇上把大皇子给了她，所以才升了贵妃。

后宫嫔妃谁不想要大皇子的抚养权，那可是皇上的嫡长子，王府正妻所出。

现在后宫里嫔妃无一所出，所有人都盯着大皇子，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温若嫣。

其实要不是当初温若嫣除了皇宫必要出席的场合，其他甚少露面，不然她面前的这些人就该知道她就是皇上曾经的正妃。

“够了！”太后猛地拍案，茶盏里的茶水溅出，“若儿是哀家的儿媳，轮不到旁人置喙！你们全部退下，回宫吧！”

淑妃脸色骤变，跺着脚退了出去，其他妃嫔也跟着走了。

温若嫣望着太后气得发红的眼眶，鼻尖一酸，将头埋进太后怀里：“儿臣以后哪也不去了，就守着母后。”

温若嫣留在宫中陪伴太后，北洛痕下了朝，听闻温若嫣在母后这里，便直接来凝月宫。

金镶玉的朝靴停在凝月宫朱漆门槛外，北洛痕抬手欲叩门，却在触及雕花门环时顿住。

殿内传来银铃般的笑声，像春日融雪淌过青石，叮咚作响。

他垂眸望着腰间玉佩——那是温若嫣走前留下的，五年间被他摩挲得温润生光。

透过半开的雕花窗棂，鎏金宫灯映着两道身影。

太后正往温若嫣碗里夹蜜饯海棠，眼角笑出的细纹里都淌着蜜：“尝尝这个，你以前最馋这口。”

温若嫣发髻上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，她歪着头撒娇：“母后最心疼我了。”

北洛痕喉头发紧。

记忆里的母后总爱端着太后的架子，凤目微阖时不怒自威，只有面对温若嫣的时候像寻常人家的老妇，眼底眉梢都是化不开的宠溺。

这五年间，他无数次见母后对着温若嫣的画像出神，鎏金香炉里的香灰积了一层又一层。

“皇上？”贴身太监小声提醒。

北洛痕摆摆手，倚着廊柱静静听着。

风卷着海棠花瓣掠过他玄色的衣摆，恍惚间回到成亲那几年时。

温若嫣只要跟着他进宫，就总爱来母后这里，藏在这廊下，等他回来接她。

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
北洛痕心头一紧，却见温若嫣慌慌张张地收拾碎片：“母后莫要动，当心扎手！”

太后嗔怪地轻拍她手背：“都这么大个人了，还毛毛躁躁的。”

两人相视一笑，眉眼间的相似让北洛痕呼吸停滞。

这就是他梦里的画面。

五年前温若嫣不告而别，他与母后守着空荡的宫殿，连年夜饭都吃得冷清。

如今看着她们亲昵的模样，他伸手摸了摸胸口——那里曾像被剜去一块的空洞，此刻竟被暖融融的热流填满。

北洛痕整了整衣襟，抬脚走进门。是时候，让这场团圆，再圆满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