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章 兰若生辰，帝王独宠

兰若将最后一笼包子摆上蒸笼，白汽裹着麦香漫过厨房的木窗。

北洛痕倚在门框上，看着她系着忙碌的身影，恍惚间竟兰若更鲜活了。

自从褪去一身灵力，兰若就专心喂养北洛痕和两个孩子，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。

“尝尝新调的馅料。”兰若递来个冒着热气的包子，指尖沾着面粉。

北洛痕咬下一口，鲜嫩的猪肉混着紫苏香气在舌尖散开，恍惚想起那日在璇玑殿，她消散的灵力也曾化作这般温暖的光。

“如此接地气的皇后娘娘，我看若儿你怕是第一个。”没错，在那日兰若灵力尽散的那一日，北洛痕就将三年前封后的旨意执行了。

深夜，兰若常望着星空发呆。

她在想祯云，如今没了仙子守护，日后祯云该如何。

月光爬上窗台时，北洛痕搂过兰若，兰若枕在他肩头轻笑：“做凡人真好，能这般自在地与你相拥。”

北洛痕吻去她发间的面香，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，惊起一滩宿鸟，倒比天界的仙乐更动听。

天女殿内，圣皇望着镜中兰若为凡人生火做饭的模样，玉杯在掌心寸寸碎裂。“传谕下去，”她凝视着镜中，“自今日起，祯云方圆千里，永不派遣护界仙娥。”

穹顶的星轨突然逆行，预示着千年未变的仙规，将因这道旨意掀起惊涛骇浪。

七月初七的晨雾还未散尽，兰音就提着食盒叩响了天妃宫的门。

兰若正给北昭赫系发带，见兰音踏进门时袖口沾着露水，鬓边还别着朵带晨霜的木槿花。

“快瞧我给你带了什么！”兰音献宝似的展开红绸，腕间的红绳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。

她执起兰若的手，指尖触到兰若的掌心，鼻尖忽然泛酸——曾几何时，这双手能引动天雷，如今却只沾着人间烟火。

红绳系上手腕的刹那，兰若感到碎片传来熟悉的暖意。

那是她消散灵力时最后一点微光，此刻被龙炎用大地精魄封存在赤铜碎屑里，随着兰音注入的月华灵力轻轻震颤，像极了当年在璇玑殿修炼时，丹田处跃动的仙火。

“龙炎说，这能护你百邪不侵。”兰音替她拢好袖口，瞥见食盒里露着的桂花糕，“知道你惦记天女界的莲蓉酥，我偷学了三个月呢。”

话音未落，屏风后突然爆出两声脆响。

北昭赫举着木雕凤凰冲出来，小脸红扑扑的：“母后快看！这是我用桃木刻的，比兰音姑姑的红绳厉害！”

紧随其后的北昭夕捧着锦盒，珍珠发钗在她掌心闪闪发亮：“才不是呢！我的步摇上有母后最喜欢的南海珠！”

兰若望着争抢着往她怀里塞礼物的孩子，忽然想起千年前在璇玑殿，圣皇赏她的第一颗仙晶也是这般沉甸甸的。

可此刻掌心的桃木凤凰带着孩子气的刻痕，珍珠步摇坠着女儿亲手编的流苏，比任何仙宝都更暖。

“都乖。”她摸了摸两个小脑袋，腕间的红绳碎片恰好映着窗外初升的朝阳。

微风漫过天妃宫的雕花窗棂时，北洛痕带着龙炎、乔风、蒙睿踏入暖阁，正撞见兰音给兰若簪上木槿花，北昭赫举着桃木凤凰往兰若怀里钻，北昭夕的珍珠步摇在烛火下晃出细碎流光，满室笑语像泼翻的蜜糖罐。

“看来我们的贺礼迟了。”龙炎晃了晃袖中未送出的和田玉梳，目光落在兰音腕间与兰若同款的红绳上。

蒙睿则将手里的锦盒往身后藏了藏，那里面是他跑遍三州寻来的暖玉。

北洛痕穿过喧闹的人群，指尖擦过兰若腕间的红绳碎片，那里还留着他今早为她暖手时的温度。

“八年了，”他声音压得低，只有两人能听见，“自你离开那年起，我再没为你办过生日宴。”

兰若这才注意到他玄色龙袍上绣着的并蒂莲——那是她做仙子时常穿的纹样。

北洛痕朝乔风使了个眼色，乔风展开明黄圣旨的刹那，满室喧嚣骤然静下。

“奉天承运，皇帝诏曰：”乔风的声音在暖阁里回荡，“自今日起，大赦天下，开仓放粮三月。另，罢黜六宫，遣散悉数嫔妃，此后中宫唯皇后一人......”

“阿痕！“兰若猛地攥住北洛痕的衣袖，玉阶下的红绳碎片突然发烫，“后宫诸位嫔妃......”

“她们该有更好的人生。”北洛痕打断她，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，“当年为稳定朝局纳妃，是朕对不住她们。如今祯云泰民安，又有你们先前护得疆土安稳，要那些空壳名分何用？”

龙炎突然上前一步，指尖点在案上：“阿痕说得是。上月末我巡视时，还见着之前被遣散的刘才人在城郊开了家绣坊，生意兴隆得很。”他袖口滑落的大地符文闪过微光，“人间女子不该困在宫墙里。”

蒙睿将锦盒塞进北昭夕手里，北昭夕瓮声瓮气开口：“母后难道忘了？您教我们读《女诫》时，说女子该有自己的天地。”

小家伙似懂非懂的话，让兰若忽然想起被圣皇焚毁的人间话本——原来北洛痕都记着，记着她每句无心之语。

想起灵力散尽时，北洛痕说“从今往后，我便是你的仙法”。

如今他用帝王的权柄，为她筑起比仙术更坚实的屏障。

“那......”她低头看腕间红绳，碎片的光芒与北洛痕眼中的笑意重叠，“宣旨吧。”

乔风刚念完“钦此”，北昭赫就蹦起来挥舞桃木凤凰：“母后以后不用给别的人挑料子了！”

北昭夕则踮脚给兰若戴上珍珠步摇，珍珠坠子恰好碰到红绳碎片，漾起一圈温暖的涟漪。

龙炎替兰音拢好斗篷，瞥见北洛痕正为兰若整理发髻，忽然低声笑了：“看来这人间的帝王，比大地之子更懂如何护心上人。”兰音抬头看他，却发现他耳尖红得比飘落的花朵还艳。

兰若靠在北洛痕肩头，听着孩子们争抢龙炎带来的糖葫芦，忽然觉得腕间的红绳不再是灵力碎片，而是串起仙凡两世的线，这头系着她的凡人岁月，那头连着北洛痕用江山铺就的，最长情的生辰礼。